白雪飘飘

【云字科通堂】高飞(完结)

❄️云字科集体被查作业的故事


       一篇通堂拖了太久,对不起一直等待的友友们!最后一更,照例整合到一起,看过的往后划哦!

       最后根哥的部分感谢@怜雪 供梗,我把时间线拉到了我文里的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时间线在三月份,特别声明,关于相声的言论,没有一丝一毫专业知识,所有挑出的错都是为了找理由训一顿,所以千万不要当真,他们都很好!


       台下tag,不喜勿入!

       都是假的,请勿上升!


——————以下正文——————


       德云社最近有两件大事,一是龙字科的招生,二是天津德云社的筹备。虽说事情重大,但对于郭德纲来说,布置好一切以后,暂时还没有需要他忙碌的事情,所以闲来无事,他也会刷刷短视频,了解一下徒弟们的近况。凑巧的是,这天刷到的第一个视频,就是徒弟在台上出现了口误,虽说观众反应很热烈,可是郭德纲却眉头一皱。

       细想一想,自己确实是有些日子没亲自指点徒弟的业务了,连曾经手把手带的云字科,也是很久没去细致地指点一场活了。想起团综时烧饼在《打灯谜》上出的错,觉得虽然这些孩子已经是会说相声的演员,可毕竟人都是有惰性的,没人盯着时间长了难免会懈怠。天津德云社马上要开了,到时不知又有多少人会盯着德云社,云字科可以算是德云社的代表,还是该适时提点一下,也好让孩子们警醒着些。

       想到这,郭德纲给栾云平发了微信:“最近叫上你云字的师兄弟们来家聚聚,现在在演出的都来。”栾云平接到微信有些诧异,但是师父发了话,他自然是要去安排。云字科的师兄弟们都在各地忙着,栾云平左凑右凑,做了各种协调,才安排出所有人三天的空闲。师父没说聚在一起为了什么事,他不敢把时间安排得太紧,还是把大家的工作都往后挪了。

       到了约定的时间,云字科在德云社登台表演的十人齐聚在了玫瑰园。都是从小长大的情谊,如今却在各地忙着工作,一年也就大封箱能匆匆见上一面,如今能在师父家聚在一起,都是止不住地开心。再加上云字科一直和师父亲近,从小在家长大的孩子,也不像其他师弟们一样那么拘谨。于是这些在外独当一面的角儿们,此时就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闹个不停。

       张云雷抱着三哥不撒手,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;烧饼和栾云平又凑在一起斗嘴,继续着儿徒爱徒不知道第多少回的斗争;岳云鹏搂着陶阳,就好像这小崽子还没有长大一样;剩下四个一起谈论着儿女经,互相学习养儿育女的经验。一片热闹之下,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,只当是师父年纪大了,想多和他们聚一聚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听到喧闹的声音,便知是孩子们来齐了,走出书房看到这片热闹的景象,心里是欣慰的,这些孩子不管经历了什么,在家里还是单纯的,师兄弟们也还能像小时候一样,自己也可以更放心。可越是这样,就越要保护好他们,而保护他们最好的方式,就是把他们安身立命的本事砸牢固。于是,郭德纲藏起欣慰,摆起了严肃脸,对着客厅喊了一声:“少爷们都来了?咱们书房聊聊吧!”

       只一句话,客厅便安静了下来。众人听见师父的声音,下意识都站起来准备问好,听完师父的话都是一愣,还没等问好声出口,师父已经转身回了书房。云字科大都是跟在师父身边长大的,去书房聊意味着什么,每个人都清楚,更何况师父的脸上和声音里没带着一丝玩笑。可想想又有些不解,师父对他们都已不再多管,有什么错能让师父把他们特意叫来,更何况还是十个人一起?张云雷和栾云平对视一眼,再怎么不解,也不敢在这时候违背师父的话,只好带着师弟们进了书房。

       书房里,郭德纲已给祖师爷上了一炷香,见徒弟们进来,又点了一炷香递给张云雷,张云雷带着师弟们恭敬地上了香,便跪了下来。跪香,是他们在后台常做的事,有时是为了反省,有时是为了认错,有时是为了静心,一跪下,便要等香燃尽才能起来。刚才再怎么闹,点了香便静下心来,一时间,这些刚才闹得像孩子一般的人,又恢复了德云社中流砥柱的稳重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着静静跪着的孩子们,没有再多说什么。原本也不是什么惩罚,只是这些孩子抱着热闹的心来,他才用这种方式让他们静下心来。一炷香左不过半小时,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,没什么好担心的。等香燃尽,郭德纲发了话:“站过来!”众人向祖师爷磕了头,才起身向师父身边走。虽说只有半小时,可膝盖的酸痛也是免不了的,起身还是费了点力气,却也不敢耽搁,走到书桌前一排站好。

        郭德纲抬眼看着徒弟们,心里满是骄傲,这一排,个顶个都是德云社能独掌一方的好手,不枉十几年二十几年吃的苦头。而正因为如此,现在的形势下不能让他们有一步走错,好在都是身边长大的孩子,也不用有什么顾忌。于是,用一贯有威严的眼神扫视了一遍,开口说到:“少爷们,你们也猜到了,今天不是叫你们来玩的,但也不是为着你们犯了什么错。要说错,你们每个人台上台下的小错都不少,自己回去好好改,为了这些我也犯不着把你们都特意叫来。今天叫你们来,就是为了考核考核你们的业务,如今龙字科马上就进来了,你们这些云字的师哥,也该做好表率。”

       一番话下来,众人心里都是一阵忐忑。作为德云社最早成熟的一批演员,他们自认业务还是优秀的,但这只是相对其他师弟而言,在师父面前,那便没有合格一说。更何况多年的演出,让他们不再刻意去练习基本功,如果师父要查,必然会揪出一堆问题。此时,众人心里已明白师父此举的意思:给他们提个醒、紧紧弦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没理会徒弟们的心思,他出手管徒弟,必然是要达到目的,只一顿打没有用,还需要加点码:“张云雷,你是师哥,有教导师弟的责任。今天你师弟们出错的,我连你一块罚,你认不认?”张云雷虽然从不肯认“大师哥”这个称呼,可在行动上,却从来不失大师哥的责任,此时听到师父的问话,自然是一口应下。

       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,便听师父又开了口:“栾云平,你是总队长,队员业务不过关,你该不该一起受罚?”栾云平这些年已不知吃过多少挂落,此时自然也是应下。郭德纲不管其他徒弟们震惊的眼神,继续说到:“行,今天谁犯了错,错一处,自己十下,你们两个师哥一人五下。”又看向张云雷和栾云平说到,“你们两个的错自己担着,翻倍。”说完又转向众人:“今天谁也不用求情,自己受不住的,觉得对不起师哥的,抓紧回去练功,今天跟台上一样,我只看结果!”

       众徒弟听了师父的话,除了乖乖应是,其他一句话也不敢说。这些年跟原来在师父跟前朝夕相处时相比,自己懈怠了多少心里是清楚的,而师哥陪罚,又让他们心里更加不安。栾云平这个总队长,这些年的付出人人心里都是认可的,尤其是几个队长,没少让人吃了挂落,如今连师父查业务他都要跟着担责,个个都心生愧疚。张云雷虽然是师哥,可这里除了陶阳哪个都比他大,平时他也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,哥哥犯错让弟弟受责,本就够让人羞愧了,更何况他们都清楚张云雷的身体状况,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让人放心,这几年受多了病痛的折磨,谁忍心给他再添一丁点痛?

       这些想法让大家不知不觉就蒙上了一层压力,而这也是郭德纲的目的之一。这些徒弟的业务能力本身已不弱,今天就是要看看他们在压力之下表现如何,毕竟真正演出时,常常是状况百出,抗压能力便是在他们业务能力之外需要提升的。完成了施压的过程,郭德纲便宣布了考核的规则:“今天我不考你们基本功,每个人就给我直工直令说一段,今天量活的就栾云平和李云杰,你们俩轮着给量。说哪一段我挑,就15分钟。”说完,便点了张云雷和栾云平上前并出了题:“《夸住宅》,开始吧!”

       题目一出,不光张云雷心里“咯噔”了一下,其他人心里都是倒吸了一口气:看来今天谁都不好过。张云雷擅长唱是众所周知的,虽然他的说并不弱,可是像《夸住宅》这种他常年不演的活,也算是打在了七寸上。而且张云雷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演出了,这种既考验节奏又考验基本功的活,着实是有些难为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张云雷倒没有心思想那么多,不敢耽搁,只在心里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开了口。从小打下的基础,让他不至于说不下来,贯口的肌肉记忆也能让他脱口而出,可是对作品熟不熟,就体现在包袱的细节处理上,他相信师父一眼就看得穿,而且身边不是杨九郎,没有多年的默契有些包袱他也不敢乱使,只能中规中矩地说。一段下来,除了嘴瓢了两次,倒也说得过去,当然,他很清楚只是在自己这说得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见徒弟说完,心里其实是满意的,一年多没登台演出,又是临时戳的活,能演成这样已是不易,可是话说出口却是变了味:“这段最近琢磨过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没有!”张云雷了解师父,便也不敢撒谎。

       “许你不演,不许不会,这个道理还用我教你?万一哪天主持人报错节目,或者遇到其他的状况,你就准备这样上去蒙钱?”

       “师父我错了,是我还不够努力。”张云雷自然懂师父对他的期望,虚心地接受师父的批评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的那些包袱,一个个算下来我戒尺都得打断,顾念着你后面还要陪罚,只算你一个错。还错了几处?”郭德纲本意就在警醒,所以也不打算多罚。

       “还有两处嘴瓢。”张云雷老老实实指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说好的,一个错二十,一共六十,撑桌子上!”郭德纲拿起戒尺绕过桌子,拿的是徒弟们学艺时的那一把。

       张云雷倒是甘愿认罚,可师弟们就在后面看着,让他还是红了脸,撑在桌子上低下了头。郭德纲顾全孩子的面子,也没让他褪裤,轻轻点了点示意了一下,就五下一组地落了尺。张云雷自受伤以后,很少再这样挨打,仅有的几次也是讨价还价撒着娇挨下来的。可是今天,他是师哥,就得守好规矩,因此除了报数,他控制着自己一声也不出。

       毕竟很久没挨过,仅仅十下,张云雷的姿势就有些变了形,意识到师父停顿了一下,他连忙调整好,生怕让师父认为他在躲。可是师父的戒尺哪有那么好挨,好不容易熬过一半,他只感觉腿都在发抖。胳膊早已撑不住,抖得厉害,可是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趴在桌子上,手指扣着桌子都有些发白。平时到这个时候,他早已用流着泪的眼睛让师父心软,可今天他硬是把眼眶憋红了,也把眼泪憋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最后二十下,几乎每一组结束,戒尺都要停一停等他恢复姿势,郭德纲却也没有因此放水。这些年来,他对这小舅子心疼大过一切,常常还没打几下,自己就心软了。虽然这徒弟这几年已不太需要自己时时提点,可人到了该进一步的时候,还是需要有人踹一脚。今天借着这场训徒,他才能硬下心肠给人一顿狠的,也是希望徒弟能再上一个台阶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一组,谁都看得出张云雷胳膊和腿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,呼吸也越来越重,六十下打完,郭德纲没有等张云雷反应,抢先一步扶住了他,不让他滑下桌子。张云雷缓过神来,还是挣开了师父,规规矩矩鞠了一躬:“谢师父责罚!”“这孩子,还真是把戏做全了!”郭德纲还是伸手扶起了他,又扶着走回后面一排,让孔云龙先扶着他缓一会,休息过来再让他自己站。

       返回头的郭德纲没有回桌子后坐下,而是站在了栾云平身边,语气缓了缓,不是训斥,倒颇有些引导的意味:“平儿,快到底的那几句你是怎么翻的来着?”栾云平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,知道师父问这话必有说法,便又回忆了一下张云雷前后的语言,思考了一会才恍然大悟:“师父,我翻得太平常了,没把小辫儿的特点显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面上不显,心里却乐开了花:这爱徒就是灵,一点就透!正了正神色才开口:“你现在和谁搭,都能规规矩矩地把活量好,但是你得再进一步!你看你于大爷,给谁捧都能出彩,还能让观众把注意力放在逗活的身上。自己没事得琢磨,明白吗?”栾云平虽然要面对新的功课,但是也有些高兴,毕竟师父对自己有更高的期待是好事。他点点头又应了师父的话,就听师父跟他一句句分析起刚才的活。

       云字科的徒弟们很久没有上过师父的课了,也很少再听到师父这么细致的指点,所以听到师父的分析,也都有很多感悟,即使今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挨一顿,也觉得值了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爱徒都听进去了,才开始定罚:“这些地方虽然算不上错处,也是你需要提高的,算你一处错,二十下,算是我给你的要求。”说完拿戒尺轻轻点了点桌子,栾云平并没有异议,乖乖撑到了桌子上。二十下虽然数量少,但郭德纲没有面对张云雷的身体那么多的顾忌,下手便重了几分,重到最后几下,栾云平已经忍不住地闷哼几声,二十下挨完也是满身的汗。

       栾云平一向怕疼,但是挨师父的打他一向有一个“特权”:不准喊出声也不准哭。张云雷挨打时可以撒娇,烧饼可以吱哇乱叫,岳云鹏可以哭着求饶,唯独他,只能默默忍着,实在疼狠了,也只能紧紧闭着嘴把声音咽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规矩是从他当上总队长开始的,有一次他因为琐碎的工作无故对自己队里的演员甩了脸色,导致小队员一紧张在台上就出了错,恰好被师父撞见,便把他带回家狠狠教训了一顿。正是那次教训,师父提出了这个要求,为的是让他知道,身居高位,就要忍别人所不能忍。可是不喊他能控制得住,而疼得狠了眼泪却是他不能控制的,尤其他彼时年轻,还没有学会控制情绪,眼泪竟是越流越多。但师父没有一点心软,看见他哭就加罚,直罚到他真的一滴眼泪都不敢再流。而后来他也真的慢慢学会了忍,学会了凡事不往心里去,用师父的话说:有什么忍不了的?忍不了就回家挨板子,看哪个好忍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这二十下,着实不算什么,虽然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挨的远远不只这些。谢过罚回去站好,就听见师父叫了孔云龙和李云杰上前:“《栓娃娃》,开始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段两人倒是熟悉,又加上本身就是搭档,常演的活自然十分熟练,而这问题也正是出在了熟练上。

       一段说完,郭德纲看着孔云龙倒是带着一丝笑意:“行,背得挺熟!”

       “师父?”孔云龙自然知道师父不是在夸他,一时有些拿不准师父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没管徒弟的反应,继续盯着孔云龙说到:“少爷们这活是真熟,和你们上次在园子里演的几乎一字不差吧?”

       这下孔云龙知道了师父的意思,是不满于他不钻研作品,按部就班地表演。想到这,他出了一身冷汗,这个问题师父在带他演《扒马褂》之前就提过,一个问题让师父说两次,他想今天大概是不会好过了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继续加码:“孔云龙,你给我算算,今年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了,你演过的作品有二十个吗?”

       孔云龙的汗已经从额头冒了出来,他实在没想到,师父竟然还会关注他们的节目单。从前,他做到过100个节目不翻头,可是现在,连两周的节目他都做不到不翻头。不是演不了,而是真的松懈了,上次师父指点过以后,他是下定决心要改的,可是这几年的惯性下来,让他又是一拖再拖,直到今天再被师父指出同样的问题,他自己都觉得无地自容,认了错就低着头不敢看师父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对徒弟的认错态度不为所动,心里是恨铁不成钢,扇子朝着徒弟的胳膊挥舞过去,边打边严厉地训斥:“不思进取!我看你就是过得太舒服了!等商演放开了,我就给九字的孩子们安排专场,专门让你去助演,刘筱亭高筱贝他们我看也行,过两年等你徒弟也开专场了你还助演,我看你害不害臊!”

       孔云龙胳膊疼得厉害,师父专挑一处打,不用摸都知道火辣辣的肯定肿起来了,但师父的话他也听进去了。这几年他享受安逸,可是他们这行不进则退,哪有安逸可言?前两年他演着小园子,演着三宝,再参加点师父专场的助演,收入还是很可观。可这两年没有商演,有流量的师兄弟们还有综艺影视剧可以增加收入,而他就靠着小园子那点工资,已经感觉到紧张了。更何况原来师父的专场,他还能稳定地有一席之地,可最近这些场,九龄、九南、九熙这些师弟都能撑得起场面了,他参加的场次也在减少。等真正放开商演,自己的位置能不能保住,还真不好说。虽说当着师兄弟的面被师父没皮没脸地训斥很是难堪,却也理解师父的良苦用心。孔云龙抬起头真诚地跟师父认了错:“师父,儿子真知道错了,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,我肯定改!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停了手,把戒尺递给了李云杰,看的却是孔云龙:“我也不跟你一条条细算了,四十下,跪这挨,李云杰,你打!”

       师父递戒尺,李云杰自然不敢不接,但是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搭档,心中当然不忍,又不敢直接求情,只好为难地看着师父:“师父,三儿知错了,您……”“你是搭档又是哥哥,一直惯着就是好吗?罚他也是罚你,快点,我打就翻倍了!”郭德纲没等李云杰说完便打断了他,然后就站在一旁盯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李云杰无奈地站到搭档身后,师父面前不敢放水,只好实打实地朝身后落了戒尺。孔云龙倒是很坦然,虽然跪着被搭档打已经很没面子了,但打小学艺,他深知面子是台上自己挣的,所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,以免增添搭档心里的难过。

       李云杰一向心软,对弟弟们他是能惯着就惯着,当年对亲弟弟也是实在下不去手管教,才托付给了师父。平时在队里,都是孔云龙收拾完队员,他去安慰照顾,如今让他手执戒尺,实属难为了。他已经掌握着力度在师父能接受的最边缘,可孔云龙毕竟直挺挺跪着不好挨,还是被打得直晃。

       孔云龙竭力控制着自己,但无奈身体的反应不是轻易能控制的,二十下过后,还是往前一扑,手撑在了地上,喘息平复了一阵后,才重新跪好。又是十下过后,孔云龙再次手撑了地,这下是感觉膝盖也疼,身后也疼,就是不想起来了。郭德纲看见李云杰一副下不去手的样子,走过去夺过戒尺,也不让孔云龙重新跪好,就着人趴在地上的姿势,按着后背,连续不停地狠狠抽了二十下。这比刚才明显加重好几倍的力度和没有喘息的打法,直逼得孔云龙喊出声来:“啊!师父……师父……”直到打完,整个人都趴在地上颤抖着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没有管趴在地上调整的徒弟,转头又往李云杰手上落了十戒尺:“记住,你们是搭档,你得拉着他往前走!”说完,才示意他扶起孔云龙。孔云龙缓过疼痛最猛烈的一波,被扶起来倒是感觉膝盖的酸麻更难受,身体靠着搭档才能站稳。而且刚才光顾着疼,起来后才意识到刚才有多丢脸,心里也生出了小小的委屈。可师父的下一句话让这些难堪和委屈都消散了:“孔云龙,一个问题我抓你第二次了,下一次我就直接去园子里抓,要是再看不见你的进步,就直接让你在台上吃教训了!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两个徒弟都乖乖应了,才许他们站回去,又把张云雷和栾云平叫到面前:“他俩一人算一个错,你俩一人十下,伸手!”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,好歹是换了地方,身后再来上一顿,可就真不一定能守好规矩了。十下落完,两人手心只是稍微有些红肿,毕竟是代人受过,后面数量又少不了,郭德纲也不忍打得太狠。打完也没让两人再回去,而是让他们站在自己身边,好歹能靠一下桌子稍微歇一歇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回到椅子上坐好,才叫了烧饼上前,又指了栾云平跟他搭:“不难为你们,《铃铛谱》,来吧!”

       听见师父指定的活,烧饼松了一口气,这是再传统不过的活,小剧场、商演都演过不少次,也算是他比较擅长的一段。栾云平平时也没少演,两人配合上应该也不成问题。于是,烧饼自信满满地开了口,但他没有想到,就是因为活太熟了,有时说出的话就不过脑子,错误就在不经意间出现了。

       烧饼:“我呀,碰见一人,一看不是外人,你媳妇!”

       栾云平心里一紧,见烧饼还没意识到出错了,不动声色地提醒:“您等等吧!您再说一遍遇见谁了?我媳妇?”

       烧饼听栾云平的词不对,才反应过来自己脑子一松懈说错了,赶紧往回圆:“你媳妇像话吗?不是外人,你母亲!”

       栾云平见人说对了,才松了一口气,递了词就悄悄看了一眼师父的反应,他深知这要是在演出中还好,当个包袱一乐就过去了,可在师父眼前,想瞒过去是压根没有指望,只是他们要中断表演或者硬往下说,师父能当场往他们脸上抽,毕竟化解舞台事故也是一门功课。他看师父面上没有不悦,心里更是不安,就在这当口,轮到了他接词。捧哏演员常常嘴比脑子快,一张嘴才发现刚才一分神,脑子一片空白,不知该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   烧饼没听见栾云平的声音,就知道人走神了,连忙又给递了一遍词:“你看,刚夸完您知道的多,这下问住了吧?我跟大家介绍一下,他母亲头上的铃叫惊鸟铃……”栾云平这回听清楚了,自然能往下接,却也是出了一身冷汗,烧饼心里暗暗叫苦:真是难兄难弟,本来还指望着人救自己,这倒好,师父肯定是谁也放不过!

       有了这一段波折,两人谁也不敢再分神,小心谨慎地往下说,而过于紧张的状态,也让烧饼又吃了个栗子。一段活总算说完,两人鞠躬后自觉地低头跪在了地上。一个爱徒,一个儿徒,众位师兄弟面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,实在不应该。一时间,书房里的气压变得非常低。后面一排师兄弟有些不知所措,刚才三哥跪在前面挨打,是师父指定的,师弟们没跟着跪已经有些局促。如今总队长都自觉跪了,师弟们站着好像不太合适,可自己还没犯错,跟着跪下好像也不太合适,而师父又不发话,只盯着两人看。还好张云雷看到了师弟们的尴尬,趁师父没注意轻轻摇了摇头,示意大家不用跪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其实并没有两人想象的那么生气,舞台上出错很正常,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出错,重要的是出错后的应对方式,其实两个人已经很不错了,这就是舞台经验带给他们的能力。可是,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警醒徒弟们,出错是不可怕,可不能让他们自己抱着出错没关系的态度去表演,那就真的对不起观众了。所以,他明知两个徒弟惭愧得要命也害怕着,却一言不发,只盯着两人看,把气氛往下一压再压。

       烧饼和栾云平都是非常了解师父的人,半天没听见师父说话,都有些心慌。要是一演完,师父就骂他们两句哪怕发火,他们都不怕,骂完打完就过去了,可师父不说话,就说明他们的错,师父往心里去了,那就没那么容易过去。烧饼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,咬了咬牙抬头看着师父请罚:“师父,我知道自己对业务松懈了,实在不该犯这样的错,请您……请您狠狠责罚!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听见烧饼的话,终于开了口,却不是对烧饼,而是对着旁边的张云雷:“烧饼刚才错了几处?”

       “师父,错了两处。”张云雷看了一眼烧饼,实话实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这十下,先挨了吧?”郭德纲还有心情征求一下徒弟的意见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!”张云雷坦然地伸平了双手。

       烧饼还想说点什么,栾云平悄悄拉了他一下,师父摆明是要晾他们一会,这种时候,可不能让烧饼再拱火。烧饼被栾云平一提醒也迅速转过弯来,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。他眼睁睁看着师父在张云雷已经有些红肿的手心上又添了十下,眼睁睁看着张云雷疼得皱起了眉,却什么也做不了,心里的惭愧又增添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放下戒尺,依然没理会烧饼和栾云平,反而继续查起了业务:“岳云鹏,你和李云杰搭,来段《八扇屏》,给你俩一分钟商量一下说哪两番。”栾云平听师父叫了岳云鹏,又没让他们起来,就知道这是变相地罚他们跪省,拉了拉烧饼往旁边挪了一下,把中间的位置让给岳云鹏和李云杰,然后笔直地跪好。

       岳云鹏见师父对烧饼出的错如此生气,就这么把人晾在一边,心里便增添了几分紧张。想了想自己比较有把握的,跟李云杰商量了一下,回了师父:“师父,我说《莽撞人》和《粗鲁人》。”“再加一个《江湖人》,开始吧!”郭德纲又加了码。

       岳云鹏听见师父的要求,心里的紧张又多了一分,打小学的贯口倒是不会忘,肌肉记忆能让他张嘴就来,可是许久不练,许久不演,他不敢保证能让师父满意。但再紧张也得演,深吸了一口气,开始表演。一段说完,词倒是没错,但有三处气口一犹豫,再加上紧张,打了磕巴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倒也没说太多,他知道这孩子心思重,说多了反而给他负担,这么火的情况下心态能把握好,还能把基础活演成这样已是不易,看出来平时也没少用功。所以他也只是轻飘飘点了两句:“别觉得这些贯口活不演,就不练了,不管什么时候,这都是能给你托底的东西,小时候的基础是能让你张口就来,但练与不练还是有差别的。来吧,撑这!”

       岳云鹏清楚自己虽然演下来了,但多少也有运气的成分在,心里是没底的,想想师父,已经到了这个地位,这些基础的东西还是可以信手拈来,就知道自己差得还远。他撑在桌子上,身后挨上了许久未曾受过的戒尺,心里反而安定了许多。这些年,他好像和师兄弟们都不一样,师父对内对外都宠着他,网友们都说他是德云社红出圈的,甚至很多人对于德云社的认识,除了郭德纲于谦,就只有岳云鹏。去年录团综时,他也想和师兄弟们一起说相声,一起比赛,哪怕让师父给扣一分,他也愿意,可是最终他也只能充当NPC的角色。如今趴在书房挨着戒尺,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,身后的戒尺仿佛也没有那么难挨。

       从前挨师父的打,他总是觉得很疼,忍不住地想哭,常常没挨几下,就哭着跟师父求饶。如今不知是心态变了还是师父手劲小了,他竟觉得没有那么疼,好像忍忍也就过去了。但再怎么好忍,三十下戒尺也不轻,即使他一声不吭地挨完了,再站起身也不是那么利索。他起身后没有回去,而是跟师父求道:“师父,我的错您能不能不要罚两位师哥,都罚在我身上?翻倍也行,怎么都行,求您了!”

       跪在地上的栾云平暗道不好,心想:哎呦我的傻弟弟,拦住了烧饼没拦住你,这下咱们可都要受苦了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毫不意外这个宠徒会说出这话,也没发火,只盯着他看了一会,才淡淡地开了口:“好,我答应你,翻倍!”岳云鹏有些意外,可还没等他高兴,就听见师父补了半句:“但还是罚在你师哥身上。”岳云鹏愣了一下,反应过来后迅速跪下了,他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求了情,反而让师哥挨得更多,心里愧疚不已,眼泪差点涌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徒弟跪下,也没叫他起,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:“岳云鹏,孔云龙和烧饼,跟他俩不如你亲近是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,师父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是他们不如你蔓儿大,说话不如你好使,对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,师父!小岳不敢这么想!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为什么他们不求?我又凭什么要答应你?”

       这次岳云鹏没有回答,他被师父的话带入了沉思。要说亲近,三哥和栾云平是最初的搭档,关系自然不一样,而对张云雷更是一个宠,生怕他受一点委屈;烧饼打小跟张云雷一块长大,对栾云平也是极为依赖,自己还真比不上他们。可为什么他们一句话没说?是了,他们知道师父之所以这么做,是为了让大家印象更深刻,今后更警醒,所以求了也没用。而且他们几个既是师弟,也是师哥,前面几个,师父说实话也有杀鸡儆猴的意思,如果他们求了,让后面的师弟怎么办?而师父如果答应了,那这个惩罚不就形同虚设了?所以师父直接罚了翻倍,是为了告诉后面的师弟们,不要开口求,否则大家都求一求,那些理智不求情的人,岂不是会让人觉得很薄情?

       想明白这些,岳云鹏跟师父认了错:“师父,对不起,是儿子考虑不周全,行事太冲动,我知道错了!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知道他能转过来这个弯,可这也是他担心这个徒弟的地方。这孩子心思单纯,藏不住心事,可这社会哪有那么单纯的环境,今天也是要借机会给他说明白:“小岳,不合时宜的心软和同情是假善良,你也是当师父的人了,想想有多少事是你下不了手管孩子让他们吃了亏?在外面又有多少事是因为你的同情,给别人增加了工作量?你心思单纯没错,可是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,你想想,这些年你有多少话说得不合适?你说你实在、嘴笨,喜欢你的人会接受你,甚至因为你的真性情更爱你,可是你又因为这些挨了多少骂?儿啊,你也不小了,再不能纵着自己,得学着面对复杂的人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岳云鹏听着师父的话,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。师父说的没错,他总是觉得自己就是说话直,大家也都知道自己没有坏心眼,所以每次说错话,总是用这个借口原谅自己,却从来没有从错误中吸取教训。自己已经是师父也是父亲了,是该学着长大了,不能总让师父给遮阴。他抹了抹流了满脸的眼泪,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呼吸,再次跟师父认了错:“师父,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改,我都改!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知道孩子想明白了,那剩下的就是让他记住今天的教训,于是给人扔了一盒纸巾,又恢复了严师的一面:“行了,把你的眼泪都收回去,抬头,看着你师哥挨罚,再哭,我就还翻倍!”岳云鹏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,把眼泪擦干,他知道师父不是吓唬他,就是让他学会控制情绪。已经连累两人多挨了,不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。所以他虽然不忍,却也不得不抬头看着,自己考虑不周付出的代价。他抬起头,发现师父的戒尺已经点在了张云雷手上,就等他看着才准备抬起落下,而这个小师哥偷偷冲他笑了笑,示意他安心,丝毫没有被自己连累的埋怨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抬起戒尺,本想让岳云鹏报数,看了看他努力控制的神情,还是心软了,罢了,今天这一场教训,也够他记一阵子了,孩子的性情他也不想改变,只要凡事能多动动脑子也就好了。张云雷知道岳云鹏心里的愧疚,所以想尽量克制自己,不再给他增添心理负担,可是手上刚才已经挨过二十下,虽然不重,可这戒尺本身就厚重,再挨上三十下,他想想就知道不好受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落尺只用了五分力,一下一下打得并不快,张云雷开始还能将双手端平,神情还算自在。可随着数目的增加,手心的红色开始加深,他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,忍住不喊出声,已经是他的极限了。在一下下的击打下,手也很难再保持原来的高度,好在师父没有追究,让他就这样挨完了,手心也是高高肿起了一层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了一眼岳云鹏,看他虽然愧疚,却也不像原来一样自怨自艾,知道他是想明白了,便叫起了栾云平,想要速战速决:“栾云平,先起来吧,把小岳这三十下挨了。”栾云平跪了小半个小时,站起身有些吃力,却也是迅速站好,伸平了了双手。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,忍着戒尺落下的一次次疼痛。其实他心里清楚,师父这么做,不仅是为了让师弟们记住,也是为了提醒他要负起责任,严格要求。挨到最后,双手连带着手臂都在发颤,手也硬是咬牙没往下落一寸。

       “岳云鹏,记住今天的教训,去墙边跪着吧,好好想想你今后该怎么行事!”郭德纲打完两个大徒弟,还是罚了岳云鹏,他知道如果就这么过去,这个徒弟回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发落了岳云鹏,又看向了栾云平:“平儿,把你该罚的清了吧!先罚你错的二十下,不用撑了,趴桌子上吧!”“是,师父。”栾云平回答的声音有些发颤。刚才身后罚过的,跪了那一会拉扯得更疼了,现在再来一顿回锅,不知该怎么挺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知道爱徒怕疼,可也不会轻易放过,他对爱徒本来要求就高,不管什么原因,演出中忘词了就是不该,错了就罚,打小就是这么个理。栾云平趴在桌子上,庆幸师父还是疼他的,要是让他用刚挨完打的手撑着,他就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规矩了。可没等他感激完,师父的戒尺就落了下来,五下,就让他感受到了酸爽。他默默安慰自己,就剩这么三组而已,还是好忍的。

       可事实证明,挨完第二组,他就不想再挨了,他觉得师父打张云雷没用上的力气一定是都用在自己身上了。第三组挨完,他也无心吐槽了,疼得腿都开始发抖,想握拳转移一下疼痛,手又疼得厉害。最后一组,他都不知道怎么挨过来的,只是挨完趴在桌子上好一会才缓过来一点,勉强站好。

       “还有烧饼的十下,伸手!”郭德纲虽也心疼爱徒,还是决定一鼓作气罚完,也好让他休息一会。栾云平已经有些麻木,刚才趴着不觉得,现在伸出手,才发现刚才胳膊太使劲,现在还没挨打就开始抖。郭德纲也有些看不下去,收着力落了五下,又让人缓了缓才快速落完了后五下。栾云平觉得自己的手虽然放下了,可还在不停地抖,好在暂时可以缓一缓了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罚完爱徒,回到了椅子上想要休息一下,暗暗叹气:打人还真是个力气活。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烧饼,决定还是先处理完他的问题再说。

      对于这个从小淘气的儿徒,郭德纲还是很放心的,这些年带队带得好,园子里演得好,也能管得住师弟。虽然没有让他像栾云平一样身居高位,却也是十分信任,很多事有烧饼在,他就特别放心。但正因为如此,要求自然也是特别高,而且今天也要借着烧饼的错,来警醒这些徒弟们。于是,郭德纲看着所有人悠悠开了口:“都自己想想,最近在台上出过烧饼这类错的,都跪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话音一落,栾云平先跪了下去,刚刚出了错,就算已经被罚过了,也不敢堂而皇之地站着。身边的张云雷也紧跟着跪下,虽然他已经一年多没有演出了,可是之前在台上可没少出错,他不知道师父的“最近”指的是多久,还是自觉一点好。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过出错的情况,陆续跪下了,最后,只剩下宁云祥尴尬地站着。他刚刚恢复演出没几天,正是谨慎的时候,每场演出之前都恨不能把词对上千八百遍,哪敢在台上出错!只是师兄弟们都跪了,他也不好意思站着,刚要往下跪,就被师父叫住了:“没出错你跪什么!”于是也只好站着,却也躬了躬身。

 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了看战战兢兢跪着的徒弟们,没有生气,只是想着怎样才能让徒弟们更警醒,半晌才开了口:“少爷们,你们看看谁站着,就该知道自己为什么出错了。你们刚上台的时候,谁不是像小宁现在一样谨慎?如今觉得自己演得熟了,就开始不重视了,可你们还远远没到能随便演的程度。张云雷,你小时候台上出错了,咱们会有什么后果?”

       听到问话,张云雷的第一反应是“挨一顿狠揍”,可是他知道这不是师父想要的答案,因为说的是“咱们”,略一思考,才回答:“师父,我们会一段时间没有饭吃。”小时候跟着师父赶庙会,卖足了力气都不一定有人看,要是出错,不但得不到赏钱,可能下次就没机会去演了,自然是没钱吃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郭德纲又转向孔云龙:“孔云龙,你刚上台的时候,出了错观众怎么对你了?”孔云龙回答得干脆:“师父,观众把我哄下台了。”刚上台的时候,他一紧张就嘴瓢了,观众的倒好让他根本说不下去,匆匆结束就下了台。以至于有一段时间,他上台前都格外紧张,根本谈不上享受舞台。

       云字科都是摸爬滚打过多年的,听师父问了两番,就领会了师父的意思。他们都经历过德云社无人问津的日子,都有过给个位数的观众表演的经历,现在台上获得的掌声与欢呼,是他们从前都不敢想的。人都是有惰性的,时间久了,观众捧着,自己便也纵着自己了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没有再问下去,而是自己继续说:“如今德云社日子好过了,你们台上说成什么样,观众都包容,可是人家这么捧,咱们不能惯着自己,更得对得起观众的票钱。别人我先不管,今天这屋里的,都是我最看重的徒弟,我就给你们这些云字的立两条规矩。第一条,台上不准再犯这类低级错误。谁犯了,自己在群里说,不管什么类型的演出,栾云平把他那场演出费都给我扣了。你们都大了,我也不给你们按一个字一嘴巴的规矩来,那就一个字一小时,自己去跪祖师爷。”

       第一条规矩说完,众人的脸都红了几分。作为郭家门里的师哥,上台演了这么多年,被师父亲自揪台上不能犯错的基础问题,谁也没法不羞愧。犯了错还要自己汇报,想想就觉得难以面对。而师父说的第二条规矩,令他们更加羞臊:“第二条,明天开始,不管你们多忙,每天必须练功,至少一小时,把录音发群里。既然自己不知道用功,那就还跟小时候一样,我看着你们练。我没时间天天查你们,但哪天我听着谁的功退了,你就甭演出了,回家来咱们再回回炉。”

       徒弟们应了是,也在心里给自己紧了紧弦,这些年师父对他们的放松,让他们逐渐忘记了学艺时师父的严苛要求。此时心里更多是对自己的反省,如果说忙,师父一定是最忙的,可是现在不管拿出哪一段,师父一定能演好,就这一点,自己离师父还差得远着呢!怎么就不知道多努力一下呢?

        郭德纲没再理会众人,叫了烧饼起来:“朱云峰,刚才两处错,但都是你不该犯的,翻倍,四十下!”烧饼听师父极为罕见地叫了艺名,心里一紧,知道师父是有意提醒自己,便也恭敬地应了,撑在桌子边站好。烧饼从小挨打惯了,可今天只五下挨完,他就咬紧了牙,他能感受到师父丝毫没有留力。平时挨打,他总是嚎叫不断,可刚才师父的一声“朱云峰”,就让他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,硬扛着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毫不留情的打法,区区二十下,就让平日坚持健身的烧饼有些撑不住;再落十下,烧饼的腿和双臂都开始打弯,上半身却往上扬,身后便不自觉地往前缩了几分。郭德纲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,只是停手没再往下落戒尺,便让烧饼咬着牙恢复了姿势。四十下落完,烧饼实在撑不住腿一软又跪到了地上,便就着姿势规规矩矩地谢了罚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了看时间,这场训徒已经持续了快三个小时,这些孩子又是跪又是站,体力消耗也是不小,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一群,虽然跪的时间不长,身体也已经开始发颤了,心里还是不忍,发了话让徒弟们都起来,只留了岳云鹏还在墙边跪着。看着已经打过的几个徒弟呲牙咧嘴地才站起身,心里狠狠疼了一下,又感慨自己年纪大了,这么容易心软。

       等徒弟们都站好,郭德纲才坐在椅子上继续查起了作业:“宁云祥,来,你和李云杰搭。自己挑一个熟悉的说。”宁云祥听到师父叫自己的名字,心都快跳出来了。他少时接触相声,总以为是因为外公和母亲,所以虽然用功,却也并没有想要将来以此为生。师父一直对他很好,即使他自认天赋平平,师父该给的机会从来没少过,甚至当年力推的“德云四公子”都有他的一席之地。当时借着准备结婚的借口不再登台,师父也没有说什么,给了他充分的选择自由。只是真的停下来,他才发现,自己喜欢相声,喜欢站在舞台上,果然只有失去了,才知道自己最在乎的到底是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今年过年,宁云祥借着给师父拜年的由头进了家门,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想重新登台的想法,这次他没有通过母亲,他想告诉师父,这一次,他想回到舞台上,只是因为自己是云字科的弟子,而不是因为其他身份。当时师父很欣慰地答应了他,对他之前的离开只字不提,即使他自己都知道,当年的离开一定给师父和德云社添了很多麻烦。所以在宁云祥的面前,师父一直是温和的,给他说活时也总是耐心的,虽然师父的威严一直在,可是像今天这样严厉的一面,他之前并未亲身经历过。

       刚刚恢复演出,宁云祥本身就极为拘谨,又经历了师父刚才的一通训徒,如今要在师父和师兄弟面前表演,自然是十分放不开。他选了自己熟悉的《对春联》,也没有让他能放松半分。刚说了十分之一,便被师父叫了停,他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拎着戒尺,走到了这个小徒弟面前,盯着看了半天才不带温度地发话:“裤子褪了,趴这!”说完还拿戒尺点了点桌面。宁云祥震惊地抬起头,在此之前,他从未受过师父的责打,师兄弟面前,他更是拉不下这个脸,做唯一褪裤受罚的人。他反复叫着“师父”,只希望刚才听到的只是师父吓唬他。可是不管他的眼神如何祈求,师父只是毫无退让地盯着他,还撂下了一句话:“你不照做,你师兄弟们就一直陪你耗着,等站不住就让他们跪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宁云祥无奈,他自己已经有些站不住了,相信师兄弟们也如此,再拖下去,大家都不好过,他再怎么觉得羞,也不能连累其他人。于是,他狠狠心把裤子褪到大腿,满脸通红地趴在了桌子上。他全程低着头,自然没有注意到师父在他身后,悄悄用手势示意徒弟们转过身去不看他。他只感受到师父的戒尺落在了身后,并不很疼,即使没挨过,他也知道师父没怎么用力。可这越发让他觉得羞,觉得丢脸,不自觉地眼泪就流了出来。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对自己这么严苛,刚说了没几句就打,一句指点都没有;为什么其他师哥不用褪裤,只有自己这么羞耻地挨打。身后的疼痛一点点叠加,默默数到二十,就感觉到师父停了手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帮徒弟轻轻把裤子提上,又扶了起来,拍拍他后背说到:“好了,丢脸都丢完了,尽管放开好好说一段给师父听!”说着又看向转过身去的徒弟们,“行了,都转过来吧!”宁云祥这才知道刚才根本没人看到自己丢脸的模样,也明白了师父的用意,擦掉眼泪再准备开始表演时,明显比刚才放松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着徒弟调整好状态,心里点了点头。他一直很看好这个孩子,有天赋、肯努力、形象好,不然即使有张文顺老爷子的这层关系,他也不可能让孩子上台。只是孩子心里始终带着家庭的负担,离开后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。如今刚回归舞台,正是心理最脆弱的时候,这时不需要关注,需要的是最直接的舞台反馈。可偏偏如今德云社的环境,不允许他悄悄地成长,刚演出一周,签名送花的姑娘就已经把他围上了,而这只会让他在台上表演的负担越来越重。今天正赶上这个机会,便想下点狠药,让他把那些不该有的心理负担全部扔掉。

       放松下来的宁云祥,表演果然流畅了很多,有几处包袱的处理可圈可点。郭德纲看着徒弟的表演很欣慰,心里夸了一句:果然是有灵气的孩子。一段表演完,郭德纲站到徒弟身边,复盘了一遍,一句句给孩子分析,最终也没舍得再罚,今天第一次温和地对徒弟说话:“少爷,踏实住了,就这么说,一点点来。等你在青年队适应过来,就去五队跟着烧饼,别忘了,你是云字的,少了这几年师父也能带你赶上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宁云祥听着师父的话,忍不住红了眼眶,不知该说什么,点了点头站了回去。众人见此情景,也是一阵唏嘘。年少不懂事时,曾经嫉妒这个兄弟独得师父的温情,经历了风风雨雨,才懂得他背负的家学压力,也心疼他乍一回归舞台,便要面对德云社这看似繁荣却并不友好的舆论环境。烧饼从背后揽了他一下以示安慰,给兄弟一个有力的臂膀可以依靠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没有理会这温馨的画面,先叫起了还在墙边罚跪的岳云鹏,又叫了陶阳上前,指了栾云平跟他搭《买卖论》。随着陶阳的表演,郭德纲的眉头越皱越紧。陶阳从小就灵,京剧自不用说,打从学相声开始,很多东西也是一学就会。可是聪明的孩子常常不用功,陶阳也不例外,仗着在台上的灵气就能把观众逗乐,要下掌声,哪还能沉下心去钻研包袱?可是郭德纲对他的期望不止于此,他知道陶阳有这个能力,京剧相声两门都要对他高要求。所以,今天挑了平哏的活来查,就是要戳一戳。

       陶阳从小就知道怎么在相声舞台上发挥自己的优势,像今天这样规规矩矩说上一段,确实不常有。今天师父一点完活,他就知道了师父的意思,平时不多管,不代表对他的放任,而是等着他自己调整,自己不调整等着师父拎出来,就不那么好过了。一段活演完,虽说没有出什么错,可这种平哏的活,最能看出有没有进步,单看师父黑着的脸,就知道自己今天的成绩了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皱着眉盯了陶阳一会,开口便是重锤敲响鼓的意思:“陶云圣,你是去掉学和唱就不会说相声了吗?”陶阳被师父的重话说得有些失神,他摇着头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被别人质疑他可以当没看见,也不会在意,可是被师父亲口说出,他不能不当真,瞬间便有些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着徒弟被打击到的样子有些心疼,却还是狠下心下了猛药:“如今你嗓子也恢复了,麒麟剧社也能卖钱了,从前让你学相声,是为了以防万一,现在你能靠京剧吃饱饭,我也不逼你。陶阳,今天当着你的师兄弟们,你给我句实话,相声你还想不想说?”

       听到师父的问话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,陶阳更是“砰”的一声毫无缓冲地双膝跪地。他稳了稳心神,带着哽咽抬头看着师父说:“师父,您这是说得哪里话?我承认,一开始我学相声是不太情愿,可是自从我学了以后,就从来没有把相声当成备选。我喜欢唱戏,可我也喜欢相声啊!”郭德纲自然知道孩子的心意,别的不说,前些日子连续奔波唱戏,第二天也不休息,就奔小园子演出,这份敬业的劲头,当师父的怎会看不见?之所以这么说,无非也是想要逼他一把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自己都觉得跟孩子说的话诛心,可也只能说下去:“少爷,我可看不出来你是真喜欢相声,唱戏时,你能为了一个音练上几百遍,可你这相声的短板,我都点了你几回了,你上心了吗?一到平哏就不出彩,说相声的不会跟人讲故事,你说的哪门子相声?”

       陶阳知道,师父一直没在相声上逼过他,为的是让他平稳度过倒仓期,再由他自己选择。可是他从开始倒仓起,就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,那时便发誓,不管以后还能不能唱戏,相声都要一直说下去。那时他说“不退出”,旁人都以为是台上应景的现挂,只有他自己知道,那是他的真心话,他要一辈子和相声一起,和德云社一起,和郭爸一起。今天,师父第一次逼他直面短板,他隐隐觉得,师父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,今后也不会再纵着他。他坚定得对师父说:“师父,儿子从前偷懒了,请您罚,以后一定努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着通透的儿子这么快就想明白,心里止不住的欣慰,面上却依然阴沉着脸:“行,下次我查着你没有进步,这相声你也不用说了。来趴这吧,五十下,长足了记性!”陶阳见师父点了点书桌,利落地起身,也不逞强,直接将上半身趴在桌子上,师父说了长记性,这一顿便不好挨。果然,第一下落在身后就让他险些喊出声来,太疼了,陶阳此时只有这一个念头。

       感觉到师父落完第一下,没有继续,陶阳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是等他报数,果然报过数,就迎来了第二下。师父不像对师哥们一样五下一组,而是一下一下地打,每一下落完都等上几秒,陶阳感受到的只有连绵不断的疼痛,不过二十下,报数的声音都带了哭腔,不断拧着腿试图缓解疼痛。三十下过去,他实在控制不住喊出了声:“师父,师父,让我缓缓吧!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停了两秒,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落着戒尺,既然决定要给人一个教训,就干脆狠心到底。戒尺一下下落下,伴随着的是陶阳已经明显变了声的报数声,而且报数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,一戒尺落下,很多次都要几次呼吸后,才能报出数。

       陶阳很久没挨过师父这么重的打,只觉得要坚持不住。从前师父单独罚他,他敢跑敢躲,可今天这明显要立规矩的场面,他只能咬牙忍着,反复告诉自己不能躲。最后十下,每一下他都忍不住喊出声,可又克制着不敢喊坏嗓子;每一下都忍不住坏了姿势,而恢复姿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,好在师父没计较,让他不至于被加罚。五十下挨完,身后像是油泼一样,不用看也知道已经高高肿起来,趴着的地方积了一小摊水,也不知是汗还是泪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罚完,也不再多说,把徒弟慢慢扶起来,交给其他徒弟扶着站稳,才回到椅子上坐下,叫了李云天上前。郭德纲掏出一副快板递给李云天,没让他使对口活,直接点了快板:“三打白骨精!”

       李云天愣了一下,马上反应过来,打板唱了起来。十分多钟唱下来,平时也不算轻巧,更何况今天已经站了快四个小时。但好在平时也经常演,不至于出错,一段唱完也累得呼吸有些不稳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等徒弟调整了呼吸,才把一台平板递给徒弟开了口:“自己找你前两年这一段的视频放一遍。”李云天不明所以,还是放下快板找了两年多前自己表演的视频,点了播放。放到一半,就明白了师父的用意,观众可能听不出来,可行内人一听,就知道他现在比起两年前,明显退步了许多。可是师父没发话,他也没那个胆子把视频关掉。无奈,只能又听了一遍十分钟多的《三打白骨精》。视频放完,师父已经握着戒尺站在了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李云天低头跟师父认错:“师父,我退步了,是我偷懒练功少了。”郭德纲语气倒很平淡:“少爷,我看见你的视频,你不是在打快板就是在背贯,合着都是录了糊弄人的?”李云天不敢说话,他倒也不是没练,只是没有像以前那么用心,练的时候更多是肌肉记忆,脑子早就不知道想什么去了,他没有想到,快板这吃功夫的技艺,练没练差别可大了去了。

      郭德纲也不想听到什么回答,点了点他放在两侧的手背:“我也不多说,上台需要练功,这么基本的道理也不用我讲。退步就得挨得住罚,就这么简单。”李云天把手伸平,有些颤抖,他算是带艺投师,并没有跟着师父度过最初学艺的阶段,所以拜师之后,少有被师父责罚的时候。如今被师父直接指出问题,又被当众责罚,他有些不适应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没有给李云天躲罚的机会,直接拽住他的手指在手心落下戒尺,不停歇地打完二十下,手心已是红肿一片。郭德纲打完也没等徒弟反应过来,又拿起快板递给徒弟:“再来段《玲珑塔》!”李云天看着快板,心里一万个不想接,手心的疼还没缓过来,想想就觉得这疼要翻好几倍。可师父递过来,他又不敢不接,只好慢吞吞地伸出手,刚拿到快板,就听见师父说了句:“再加段《同仁堂》!”他莫名有些委屈,但想想自己的退步,又不敢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快板一拿好,还没开始打,李云天就感觉手心被硌得生疼,但也不敢再犹豫,从开场板打了起来。两段下来也不过五六分钟,可他却感觉备受煎熬,身体有些体力不支,手臂随着举起的时间变长而越来越酸,手心因为快板的撞击而疼得厉害,两段唱完,把快板捧给师父的时候,双手已是肉眼可见地颤抖。可没想到师父还是不肯放过:“《同仁堂》,十遍!”

       李云天双手颤得更厉害,而更加颤抖的是他的心。十遍《同仁堂》,也不过二十几分钟,就算在现在的身体状况下,也并非不可完成,令他不能接受的,是众目睽睽之下,像初学艺的孩童一样被罚一遍遍在师父眼前练习。他隐隐觉得师父对他很不满,而这份不满绝不仅仅因为他的快板退步了。来不及多想,他再次摆好架势,打起了开场板,休息过的手臂再抬起来,感觉格外沉重,而手心再次受到挤压,让他疼得差点把快板扔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,李云天每唱一遍,都感觉自己的疲惫程度翻着倍地增加,到最后一遍,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手的力量,快板的声音不再清脆,再配上已经嘶哑的嗓音,让人听着都心疼。唱完最后一遍,他用已经抬不起来的手,咬着牙捧着快板递给师父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着徒弟颤抖的手臂和已经发紫的手心,并没有接过快板解脱徒弟的双手,而是拿起一张纸递到徒弟眼前给人看:“李根,就凭这个,你今天过得太轻松了!”李云天抖着手臂不敢落下,看见师父递到眼前的纸,心跳又加快了几分。纸上是前两周四队演出的节目单,那周四队湖广和广德楼赶场,他一天赶两场,恰好那段时间家里有事,便借着队长让自己排节目单的便利,把赶场的两场节目排成一样的,而且大部分都是前一周演过的节目。他卡着最晚的提交时间,把节目单报给了演出部,就是算准了演出部也没时间仔细审核。只是他没想到这份偷懒的节目单,会被师父看到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着徒弟两手抖得更厉害,先晾在了旁边没管,转头看向爱徒把节目单递给他:“栾云平,回去通知你手下的人,这样的节目单直接打回去,再把这蒙钱的节目单放出来,就不用干了!”“是,师父!”栾云平松了口气,庆幸师父没追究他的责任。前两周他忙着天津德云社和龙字科招生的筹备工作,实在分不开身,想着小园子的节目单都是做熟了的,就直接放给了演出部的其他师弟。虽然不是他直接经手,到底也有他的失职,师父要追究他也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又对爱徒追了一句:“还有,告诉阎鹤祥,他不演出不代表队里的事他不用管,再有这样的事他这个队长也不用当了!这次的事,让他自己找我领罚。”看着爱徒应了,才转头看着手抖成筛子的李云天:“手抖成这样,不也能撑着不放下吗?怎么没人看着,就管不住自己?你们这一个个的,都当自己还小呢?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这话看似对着李云天说,却说得徒弟们都低下了头。见徒弟们都明白了,便也不再多说,只发落了眼前这个徒弟:“重复的这几个节目,半年内不许再演,下个星期开始,三个月内不许翻头。”李云天听得心里一颤,这几个节目都是他擅长的,一下被禁了半年,还要三个月不翻头,接下来的日子,注定不轻松。可自己犯下的错,自己偷的懒,怎么也要付出代价。郭德纲听见徒弟应声,才放过他早已支撑不住的双手,接过了快板让人回去,顺便也警告了其他徒弟:“以后谁还愿意排这样的节目单,所有演出就直接停了,不想演可以不演。”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看了看徒弟们,最后只剩下了云字科老幺却年龄最长的赵云侠。看着这个徒弟,他心里总是多一些感慨。按理说这个早期同自己一起吃过苦的徒弟,不该是这个位置,成就也不该仅仅是现在这样,可造化弄人,是谁也想不到的。还好孩子还愿意回来,这个年龄,捧是没法捧了,好歹安排一些商演不至于生活太难,云字不收回,却也只能排在最后。点了徒弟出来说一段,早年基本功打得扎实,还算是稳稳当当,便也没什么要罚的,只是叮嘱了两句:“老六,你年纪也不小了,我也不对你有太高的要求,只一点,扎扎实实地说相声,师父少不了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一场训徒耗了四个多小时,郭德纲着实有些累了,但是既然做了这场戏,便要做到底。他边从抽屉里拿出两把新的戒尺,边吩咐了徒弟们:“张云雷栾云平站着,其他人都跪下。”待徒弟们都跪好了,他才走到两个大徒弟跟前:“刚才后面几个人的错,我也不跟你俩细算了,一人十下。”说完,用两把戒尺分别照着两人手心各落了十下。歇久了的手心因为这十下,原先的疼痛一下子翻涌上来,虽然没用几分力,却也差点让两人喊出声。

       郭德纲将一把戒尺放到了栾云平手中:“栾云平,这把戒尺是你的,今后凡是德云社上台的演员,台上出了错,台下犯规矩,你都可以处置,但你要是处置不好,我便只找你算账。”接着又把另一把戒尺放到张云雷手中:“张云雷,这是你的,今后我郭家门下的弟子,业务不精、为人处事不当,你都有权力有责任教导,让我先发现的,这戒尺就落到你身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手捧着戒尺,压在伤处的痛感远不如责任压在身上的沉重,跪下来应了师父,便听见师父对所有人的话:“今天我是苛责你们了,但这是你们必须要承受的。我云字科的徒弟,该是高高飞起到云彩上的,绝不该满足于一丁点的成就,更不该因为一时的疏忽或懒怠,为别人留下把柄。再跪半小时,记住今天的教训,谁再因为同样的错进了书房,就没那么容易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一个下午的挨训受罚,所有人都已身心俱疲,最后半个小时的罚跪,可以说得上是煎熬。既要克制住身体上的痛苦,又要压制住放松前的浮躁,这或许便是师父想要磋磨他们的地方。半小时里,每个人额上的汗都不断地往下留,手捧戒尺的两人,更是浑身颤抖。时间一到,十人相互搀扶着起身离开书房,正如今后的几十年,他们在并不平坦的发展道路上相互扶持一样。



写在后面:

       整篇写完,其实有很多话想写在后面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,那就评论里大家说到我想说的点时再聊吧!

       彩蛋是个非常不严肃的小片段,一个会撒娇的Neinei和一个咬牙切齿的攀攀。

       最重要的一点:热度走起来!评论聊起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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